《往事》   

者:杜才兒

 

                            

    我清楚記得第一次來甘廼廸應徵面見方校長的情景,見面時間原定是上午十一時的,十時四十五分我已到達學校,被安排坐在會客室門外,看見還有三個應徵者,心想可能要等一段時間才輪到我呢。怎知等了四十五分鐘才首次看見房內的應徵者出來,輪到我時已是一時半了。等候的時候,我不禁的想房內面見我們的是一群甚麼人呢﹖這麼久又是談些甚麼呢﹖好不容易,終於輪到我了,推門一看,堶掖漸u有一人,那是位穿西服的中年女士,面孔輪廓分明且有英氣,而那表情和目光又帶著親切的笑意。她像是洞悉我心堜珝Q的,坐下不久便說出要我久等的原因。她說對每一位應徵者,她都詳盡的解釋工作的對象和要求,讓對方清楚考慮自己是否適合這份工作,而她亦會仔細的挑選合適的人,她喜歡很認真和嚴格的選擇同工,而一旦共事,她便會完全信任對方,放心把工作交給他。  

    面談的內容當然少不了要了解我想轉職的原因,我說結婚數年,身體一向有些疾病難以有孩子,數月前已遞交了八月辭職的信,原想好好休息,希望可以容易一些有孩子,但做了一些檢驗後,知道有孩子的機會是微乎其微,便把生孩子的念頭放下。後來看到這所學校請數學老師,心堣S想當老師了。當方校長聽到我這番話,竟十分關心我的身體,直問我知不知香港有一些婦科名醫,還舉出一些名字,推薦我去試一試。臨走時方校長問我是否有興趣來參觀學校,見見學生和現任的數學老師,我當然立即答應,心想縱使得不到這份工作,能與這見識廣博,熱心和藹的長者談話,也是一份奇特的經歷。 

    經過參觀和與陳志超老師的面見不久後,我便獲得這教職了。後來我從其他同事口中知道,應徵這職位的信件是高高的一大疊,當中不乏有方校長在名校任教時教過的學生,而我是陳志超老師選出的人,他告訢方校長我會有「心機」教導學生。如方校長所說她信任同事,因她信任陳志超老師,連他推薦的我也一併接納了。  

    初入甘廼廸二個半月後,有一位女同學跌倒在地上,我把她扶起來後便感到腹部疼痛不止,回家後丈夫把我送到醫院去,檢查後醫生竟說我懷孕了,但有小產跡象,我要臥床休息。當時我心堳傮W亂,剛到一個新地方工作,學生和我還未曾適應下來,老師便要請病假,學生又要適應新的代課老師,還有一班是會考班呢。我心堣Q分過意不去,而這病假也真長,二月中我才能回校上課。

一一一我也真是不爭氣,恢復上班的第一天,便因地鐵人多,空氣焗熱而昏倒在地鐵內,陪伴我上班的丈夫把我送到急症室去,休息過後,我堅持不留院,又再上班去。回到學校便急忙趕到課室去。那時我年輕,心埵]著那份請假不好意思而想躲開方校長,但到了快要打鐘下課吃飯時,竟見方校長站在門外等我下課。方校長告訢我在校門口遇見我的丈夫,知道我在地 鐵昏倒一事,她說要是她的話一定不回校而回家休息的,她請了護士在她們休息的地方為我安排地方,讓我中午時可到那媞峇@覺,並且叮囑我不要行樓梯,一定要乘升降機。最後還說天主因著我願意為這群弱能孩子服務而成全我的心願,鶚琱@個孩子呢。我當時多麼的想說,能在這堣u作,是天父的恩典。

    以後的幾個月,我忙著為會考班補回一些課題和整理觀念。方校長也真信任我,她從不問我學生能不能完成進度,學習有沒有銜接的困難等這一類的問題。因著她的信任,我更能自主的設計課程和進度,教與學比我在普通學校時暢順多了。那班中五學生因著陳志超老師悉心的教導,都有良好的根基,會考成績也全是優良。然而這些年來根基良好的學生並不多,當感到失望時,我總會想到︰曾有一天,有人說並且有人相信,我是一個有「心機」教導孩子的老師,這無疑是莫大的提醒和鼓舞。

一一一十四年後,我的第二個孩子出生了。有一天羅社工交給我一份禮物,並告訢我這是方校長在一個復康機構活動時遇見他,請他交給我的禮物。禮物上寫著︰To my friend,Miss TO. 我高興極了。打開來一看是一件粉紅色的外套和一件漂亮的嬰孩連身衣服,我急忙打電話向她致謝。方校長說知道我的第二個孩子出生,為我十分高興,外出時便走到嬰兒服裝店選了這些衣服。並說這個孩子是天主給我的另一份禮物。方校長,你禮物給我,並不是特別偏愛我,因為你疼愛的人實在太多,你送我禮物是因為你仍記得多年前我是多麼想有孩子的,現今願望又再次實現,你為我歡喜快樂啊!而我,多謝你的不單是禮物,更因你把我視作你的朋友。

    敬愛的方校長,你給我的關心,帶來無限的歡愉和鈮x。你對我的信任,在我人生中至為重要,而一想起總是淚流滿面,因為這是對我的肯定和激勵。多謝你留下這兩樣東西給我,使我在往後的日子,能不斷的回味。

    你把一身奉獻給社會,為著弱能人仕勞苦奔波,自己和家人享用的時間是那麼的少。然而,你的兒女眾多,不少人是看見你的付出,選擇與你同路,甘心走在這條崎嶇的復康路上。而使我感動的還有──你是一位虔誠教徒,在忙碌中,還每天清晨為眾人一一的代求。

    離別,固然是傷心難受,幸好這只是暫別。現今你已安返天父的懷堙A他日我們必在天家相遇。我們有著永恆的盼望。

    耶穌對她說︰「復活在我,生命也在我﹗信我的人,雖然死了,也必復活。」

約翰福音 3章25節

  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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