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月一日上午,梁燕清老師致電我,方校長於前一天下午逝世了。
我感到驚愕。 我無法收藏內心的傷痛和情緒,腦海裡好像放快鏡的電影片段,胡胡亂亂的,理不出頭緒來。 那一刻,我的心思潮起伏,我的腦運轉不停,我的眼也朦朧不清,我的手腳卻不知做甚麼才好。 過了一會兒,我才定下神來。 為何方校長的離世牽動我的心呢?為何她脫離凡塵帶給我這麼大的傷感呢? 只因她改變了我的一生,我忘不了她。 沒有她,我不會有今天,以及今天我所擁有的。
八五年,我全家人從大陸移民來香港。 那時,我因患上了“類風濕性關節炎”,在大陸已停學七年了。 我很想再上學,在朋友的幫助下,遞交了一份申請表給甘迺迪中心方校長。 我寄出了一個希望,但卻沒有信心和盼望。 面試時,方校長問我,你已可以工作賺錢了,為甚麼還想讀書呢。 我懇求校長給我一個機會,我不想賺錢,只想讀多些書,將來找一份好的工作。 方校長告訴我,她會同老師們商量,希望收我入學。 同年九月,我重踏校門,過學校生活。
一-.由於我家住荃灣,離校太遠,需要在校寄宿,每週回家一次。 方校長每週有兩個晚上會巡視宿舍。 我們對她又敬又畏。 她好像媽媽一樣,噓寒問暖,同我們傾偈,我們覺得很溫暖和開心。 不過,如果我們做錯了事,她也會直斥其非。我記得我剛返學不久,一天晚上,校長見到我,她很嚴肅地問我:“你同人說話時的態度仲係‘刮’嗎?” 我的天哪!我不知道自己對人的態度是這樣的。 那時,我真想地下有一個窟窿,可以讓我立刻鑽進去。 年復一年,日復一日,我們已聽慣了方校長的腳步聲,她的高跟鞋先發出警報──“咯、咯、咯”,我們喧嘩的嘈雜聲隨著警報聲漸漸地寂靜下來了,我們會乖乖地同她話家常。
中三那年,我的家中發生巨變。 方校長當機立斷,保護了我的人身安全,免我不至傷害。
中四那年,我擔任學生會主席,幹事會決定搞一個宿營。 我們申請了營地,同學們也踴躍參加,一切俱備,只欠東風──金錢。 可惜,我們不能籌募足夠的資金舉行宿營活動而告吹了──胎死腹中。 那次,我經不起打擊,失去了自信心,不敢再搞其他活動。 黃婉冰老師到課室同我傾談,鼓勵我振作起來,激發我的鬥志;
方校長找到我,幫我分析失敗的原因,教導我從中吸取教訓,並引導我做一個思想成熟的學生,把我從失信中拉了回來。
一-五年的學校生活充滿了歡樂和感恩,我不單止學到書本的知識,更學到做人的道理。
-畢業後,我在復康會找到了一份理想的工作。方校長一直從事復康服務工作,有時候她來到我公司,就會來探望我,鼓勵我勤力工作,將工作做到最好。
一-如今,她已完成地上的使命,躺臥在天父的懷中安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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